32岁的陈教授尚未成婚,成了大学里有名的单身贵族,他的形象如同他出色的教学,博得许多美丽女生的青睐。
爱情获得的方式有时其实很简单,只需对方的几个眼神,或者殷勤地表现几番,似乎就那么轻易的产生了。教授的第一次爱情就是这么获得的。
在一次题为《论柏拉图与现代爱情》的学术报告会上,一个坐在他下巴底下,目光一转不转的那个女研究生就是这样进入他的爱情世界的。她不停地帮教授拿东西,给他递冰茶,她看这些依然换不来教授足够的注意,就一个人悄悄地躲在教授必经的那片林子,趁无人注意时一抱抱住他说:于无人处,我可以吻你一下吗,教授?说后,大胆而放肆把一个火热的吻重重的印上了教授的额头。
教授被她大胆的示爱而感动,既然被女生吻了,就得去爱人家。教授就和那个女研究生谈起了恋爱,恋爱花费了教授不少时间,教授有些心疼。
可他们的恋情没有持续多久,原因有些俗气:她竟然把别人家阳台上掉下来的衣服检回去穿在自己身上,还问教授好不好看;她在电表上做手脚,说,她最大的爱好就是偷电,偷来的电用起来阔气。她的举动把教授吓出了一头虚汗。
教授说:我闻不惯你身上散发出来的糜俗之气,我没有时间和耐性塑造你。
教授的第一次爱情就这样完结了。
教授的第二位恋人是他的一个女上级,她奉行独身主义,永远不和男人结婚,这让教授觉得失重和憋屈,可他却难以顶住她的诱惑。她分给他小车和房子,每年带他去世界各地免费旅行。只要走出国门,她就会把自己的一切毫不保留的送给他。但这些光不是白沾的,他必须听从她的命令。她会在半夜时分把他唤醒,让他做及时翻译。她会理直气壮地要求他为她做“枪手”,她每年需要在全国核心期刊上发表好几篇论文。她需要一个得力的快“枪手”为她打理这一切。陈教授毫无疑问是她最佳的人选。
教授为她写的一篇论文竟然连续在全国好几家刊物上获了奖,让她名利双收,声誉大振,她喜出望外,立即把这篇文章做为重量级论文推广全院,让师生们进行讨论。她通知教授也参加讨论,却遭到了他的拒绝。教授说:我写文章,你出名,我们扯平了。我不会去参加讨论,讨论自己写的文章就如同喝自己尿的尿是一个道理!女上级嫌他的比喻太粗俗,她忍受不了他的粗俗,就向他摔了杯子。
教授的第二次恋情在女上级杯子的一声脆响中破灭了。
这次恋情让教授大伤元气。长期的“枪手”生活让教授一头茂密的头发脱了个精光。教授的爱情从此进入了漫长的冬眠期。
教授的第三次恋情在他55岁的那一年才姗姗降临。
她是一个下岗女工,经人介绍认识的,比教授小十二岁。教授问他是什么学历,她说:高中学历。教授问她学过英语吗。她说:学过,已忘。教授问她最擅长做啥饭,她说:最擅长做油泼辣子裤带面!教授禁不住吸了一下口水。他平时最爱吃的就是油泼辣椒裤带面。教授笑了一下,她也咧着嘴巴憨憨地笑,还露出了两颗可爱的小虎牙。教授笑完后又问:你还年轻,对我有没有什么要求?她说:啥要求也没有。又停了一下问教授:如果我嫁了您,您能让我坐一次小车吗,那种黑色的小车?我只坐过卡车和公共汽车,那么漂亮的小车我还没坐过呢!
教授心里猛然地颤了一下。
这么简单的想法,这么低的要求!教授半天无语。他走近她,两手轻轻地落上她有点瘦弱的肩膀。
几十年来让他感觉灰暗和虚伪的世界又返璞归真,美好如初了。他连连点头说:好的,好的。我现在就让你坐好吗?
那一刻,教授的心仿佛复活了!
(作者:陈敏,女,陕西商州人,商洛学院文学创作中心主任。陕西省精短小说研究会副主席、商洛市作家协会副主席,政协商洛市第四届委员。创作散文、小说、译文等数百篇,出版小说集10部,曾获冰心文学奖、小小说金麻雀奖。)